1848年,美国正在大修铁路。其中有一位铁路先驱,叫菲尼亚斯·盖奇。他在一次爆破中,发生了严重的意外。一根铁棍,击中头部,从前额到后脑勺,打穿了一个大洞。根据当时在场人的回忆,盖奇在受伤之后,还因为呕吐,大脑受压,流出了大概半碗茶的脑组织。但是,盖奇居然没死。在事发地佛蒙特州的报纸上,还有一篇专门写这件事的文章,标题就叫《大难不死,只差半碗》。

但是,命虽然保住了,后遗症很严重。盖奇整个人都变得很迟钝,丧失了大部分思考能力。但是,唯独说脏话的能力不减反增。盖奇总是止不住的说脏话。当然,今天我们对这个现象的研究已经很明确,这是典型的秽语症。就是污言秽语的那个秽语。但是,回到当时,这个发现却开启了一个新的脑科学的时代。因为在当年,人们对大脑的看法,普遍分成两派。

第一派叫奶冻派。他们认为,大脑的各个脑区都是一样的功能。就像一块奶冻,各个部分都一样。第二派叫蛋糕派。他们认为,大脑就像一块蛋糕,每一层都是不一样的。虽然这两派现在看来都不对,但显然,奶冻派偏离得更远。而这场事故的作用之一,就是让奶冻派,彻底退出了历史舞台。因为很显然,盖奇的一部分脑区受损之后,相应的,只是一部分功能受损。

说脏话的能力并没有减退,只是刹车失灵,不能控制而已。换句话说,在这场事故中,脏话就像一个路标,让脑科学的研究,在奶冻派和蛋糕派这个路口上,少走了一段岔路。在此后的100多年里,脑科学家又观察了形形色色的患者。比如,有的人左脑受损,情况会变得跟前面的盖奇差不多,逻辑能力变差,而且忍不住说脏话。再比如,有的人右脑受损之后,逻辑能力几乎不受影响,但是,整个人会变得特别严肃,而且几乎不会说脏话。

这些研究过程非常复杂,我们就不细说了。总之,通过对患者的观察,神经学家得出了这么几个结论。第一,脏话应该是人类掌握的,最早的语言之一。因为大脑中跟语言相关的区域,位于大脑的高级思维区,进化出来的时间相对晚。而这个区域受损,只会影响逻辑表达,并不影响说脏话。这在一定程度说明,脏话并不是后来进化出来的高级语言能力,它出现得应该更早。

第二,说脏话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社会性思维运动。你看,说脏话的时候,首先你自己的情绪,会处在一个特定的状态。其次,你还要动用自己的共情能力。感受周围人的情绪,然后决定,该说什么样的脏话。比如,说什么脏话能伤害对方?说什么脏话能增加亲近度,又不让对方反感?这背后的一整套过程,非常复杂。你要精确的感知到,对方的情感图式,然后才知道该说什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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